周末一大早，凌晨打电话给我，说带我出门，让我快点下去。
自从上次凌晨跟我提过之后，这天我就没少盼。我们平日里约会几乎都是吃饭，极少数地去看一场电影，几乎从来没有这样正经八百地出去玩。我特地打扮了一番，把头发扎上去，换了一身新买的衬衫和长裙。
凌晨不喜欢我打扮自己，可小幅度地装扮一下，取悦取悦他还是不错的。我站在凌晨面前故意转上一圈，裙袂飞扬，我期待地望着他：“不错吧？”
“好看，很衬你。”凌晨顿了一下，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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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这辆自行车，不是方齐那辆，好奇地问了一句：“这辆车谁的？”
“我自己的，前天医学院有人转让，车身都很新，邵湛替我买下来了。”凌晨耐心地解释给我听，我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凌晨与邵湛还是少接触一些，邵湛学长虽然看起来温润如玉，一副君子模样，其实内心深处挺猥琐的。不过我仍旧高兴，轻轻坐上后座，自然地圈住凌晨的腰部，“凌晨，是不是以后你都可以骑自行车带我去上课？”
“可以。”
凌晨今日实在是太好说话了，我抱紧他，用脑袋去蹭他：“凌晨你真好。”
“可你一天的运动量少了怎么办？”
他用这么商量的语气与我说话，我一下子不知如何反驳：“要不早上陪你跑步的时候，我多加一圈？”
“好。”
我突然发现凌哥哥真是太好调教了，仅此半天啊，仅此几句话啊，他就开窍了，进入状态了，他开始对我好了，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在心底游荡着。我轻轻地甩着双腿，哼着歌。
“早餐去哪儿吃？要吃点什么？”
“我想吃校门口的糯米团，可以加好几样小菜，很好吃。”
凌晨沉默了一下，认真道：“大早上空腹吃糯米不大好。”
我一听他反驳我就不高兴，只是我的脸色还没挂下去，凌晨就接了话：“我再带你去远一些的转角处，小菜是一样的，主食是米饭，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我喜欢着他，他稍微对我体贴一些，我就会很高兴。更何况他如今转了性子这么待我，我恨不得把自己塞到他身体里去。
我们买了早餐，凌晨还要了两瓶牛奶。我坐在他的车后座吃着早餐。偶尔把牛奶饭团递过去让凌晨尝一口。记忆突然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凌晨的外婆送给凌晨一辆小自行车作为生日礼物，后面还带两个支撑小轮子，我那时候对于一切我没有的东西都很眼馋，老趁着凌晨午睡的时候去骑他的自行车。凌晨某日午睡醒得早，发现后，毫不犹豫地把那后面两个小轮子给拆了。（凌晨小时候就是这么阴险= =！）没有小轮子，凌晨照样骑着小自行车到处跑，而我不行，摔了几回学乖了，就没敢再单独骑凌晨的自行车，以至于我都这么大了还不会骑自行车。后来看到路上有人用自行车载人，我又涎着脸问凌晨能不能载我。凌晨当时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考虑好久说了可以。我上去还没到三秒，车子翻了，我看着右腿上磨破的伤口正想哭，凌晨淡定道：“都怪你，这么胖。”
我想着叫他的名字，恬不知耻地问：“凌晨！你以前对我那么坏，从来没想过我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么？”
“我妈常跟我说，脾气只可以对自己的家人发。”
我怔了怔，接下去只知道傻笑了。
凌晨带着我骑了很远，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行车不知道什么时候驶入了一条狭窄的泥道上，两旁金灿灿的油菜花开得恣意，春风微拂，金黄色的波浪上下起伏不断，美景如梦似幻。
我兴奋地叫起来：“好漂亮啊。”
“春天到了，我们是该出来看看美景。”
我心里偷偷说：春天来了，我也春心荡漾啊。阿姨说得对，与凌晨谈恋爱确实是趣味横生。他骑着自行车带我去看油菜花这一举措，很浪漫！
油菜花田很宽广，凌晨骑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骑到尽头。我偷望了他一眼，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我要求他停下来，自己跟在他旁边慢慢走。他把他的书包打开，我探头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不少吃的，我刚吃了早餐，并不饿，只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打开来递给凌晨喝。
凌晨喝了一口，把自行车放到一边，与我手牵手往前走。我高兴得得意忘形，跟他说了不少话，大多数都是自己小时候对他暗恋的想法，比如喜欢霸占窗边的位置，因为他上厕所时就能近一些看到他，比如我喜欢独自一人站在天台上，看他踢足球，比如我看到他获奖的名单，就会很高兴，我话匣子打开了，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有惆怅，有甜蜜，有苦涩。
“想想这么多年来，我挺不容易的，可你什么都不知道，凌晨。”
凌晨刚开始的表情是笑话我的，可此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渐渐退去。在我叫他的时候，他回望着我，突然把我抱住，很紧很紧。我本以为他会与我说一些煽情的话，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说，温柔地捧起我的脸，脸靠我越来越近。
我近距离地望着他好看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我的心跳同我说，我是喜欢他的，很喜欢。他的唇落在我的下巴，我的唇上，动作充满怜惜，亲吻缠绵而又缱绻。我努力瞪大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眼中只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在他轻声诱哄下，才慢慢把眼睛闭上。凌晨此时特别激动，双手不安分地滑入我的衣服中，在我的身上游移。
时间好，地点好，气氛也好。可当我感觉到他某处变化时，我还是觉得怕，推脱了一下：“凌晨，你别这样。”
凌晨的手顿了一下，就没有了动作。他紧紧地将我抱紧，将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轻声地呢喃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多年之后，我教育女儿，男人不仅是视觉动物，也是细节动物，他们更容易被一些小事所感动。女儿不解地问我为什么，我洋洋得意地跟她说：“当年你爸不知道在想什么馊主意，我心里没底，就把我那些心酸的暗恋史说给他听，他听完之后一下子就栽了，这么多年来，你爸都没爬出来。所以说啊，女孩子该矜持的时候要矜持，该坦诚的时候就坦诚。”
女儿惊叹的语气还没出来，突然一脸惊悚地对我指了指：“妈，爸在后面。”
我转头看到凌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想而知，那天晚上被凌晨欺负得又多惨，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不知道跟凌晨在油菜花田里逛了多久，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分享了彼此的心情，两人都不说话，也找不到话题。我努力想啊想，终于想到了个话题出来：“凌晨，今天是胖虎生日，他邀请我去吃晚餐，你要不要一起去？”
凌晨顿了顿，瞟了我一眼，眼中的温情消失殆尽，压低声奚落我：“这次倒想通了？”
“我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来着……就根据你上次的提议好了。”
“行啊，等会儿我跟你买礼物，总不能白吃别人一顿，你说是吧？”
“对对。”我用力点头，凌晨在这方面从来都不肯占人家便宜。
“走，我带你去前面那里看看，有一片桃林。”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啊？”我边跟着他跑，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听说的。”凌晨笑了笑，把自行车推过来，我大咧咧地蹦上去，“驾！”
凌晨想也不想就在我的脑门上来了一掌，我捂着额头，郁闷地去撞他的背，不满嘀咕：“本性就是本性，掩盖不了多久的。”
不过还是这样好，他对着我那温柔劲儿让我心里发寒。
凌晨带我绕了几条小路，行至到一片桃花林前。我望着前面盛开的桃花，一片氤氲的粉色，车子还没停稳，我就兴奋地从车座上跳下来，往旁边跨了一大步。
“嘶——”“嘶——”两声撕裂的声响传入我的耳中，我转头一看发现长裙不知怎么地勾住了直行车上的一个螺丝钉，我跳下来时，下摆又灌木丛严重地勾住。屁股处的布料完全撕裂了，露出一条小尾巴。我还在发懵，凌晨又好死不死地伸过手来扯住那条小尾巴，好奇道：“这是什么？”
又是“嘶——”一声，尾巴断了。
我捂住屁股满脸通红地转过身去，破口大骂：“妈的，那是我内裤上的猪尾巴！”
风一吹，凌晨手里的那根黑色小尾巴左右摇晃，底部处还带着些零碎的布料。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站在原地都不知道怎么办。
凌晨懵了片刻也会晤过来，神色有些不自然，白皙的耳廓红了一圈。
我怒视他：“猪！”
他把猪尾巴给我：“还你。”
“还我也接不上了！”我嚷得比他大声得多，手紧紧地捂在裙子上不动。凌晨从自行车上下来，走近我，“我给你看看。”
“你龌龊！”
凌晨叹了一口气，耐心道：“小白痴，我在给你想解决方案。”
“能有什么解决方案啊，我今天就呆在这里不走了！”我看凌晨也只着一件单衣，若是他穿外套还能让他把外套借我，如此想着我几乎要哭出来。凌晨在我面前蹲下来，拽我裙子，我拽得更紧，不给动。凌晨对我扬起脸，把眼睛闭上：“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快松手。”
我见他紧闭着双眼，放下心来，慢慢松了手，凌晨伸手去够裙子上那个洞。他的手时不时地触碰着我，虽然我知道他看不见，可还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异样。他摸准之后，将我的裙子往上提了提，把破洞处都卷在了腰间，他做完这些，站了起来：“好了，这样可以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本来好端端的长裙变成了一条短裙，样子看着别扭了一些，可也总比光着屁股好。我站在原地，一时没有了来时的好心情。凌晨见我站在原地发怔，也不催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看着我，唇边露出些笑容，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我想了一会儿想通了，凌晨倒开口了：“这里离市区也不远，我带你去买条新裙子。”
“哦。”
凌晨还是那么慵懒地坐着，将我拉到跟前摸摸我的头发，摸摸我的脸：“你真可爱。”
“可爱个毛。”我听着就炸毛，怒视着他，“我不想坐你自行车了，现在的小短裙又勾破怎么办，那我就不活了！”
凌晨从书包里拿出胶带纸，细心地将后座都贴了一遍，拿手抚平：“好了，现在不会了。这里的景色看够了，看够我们回去吧。”
“哦。”我刚要坐上去，突然发现那被凌晨扯下来的猪尾巴失踪了，我从地上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心里莫名又好了起来。凌晨骑了好一会儿才问我：“你笑什么呢，从先前开始就一直笑。”
“凌晨，你说藏哪儿了？左裤兜里还是右裤兜里？”
“什么？”
“嘿嘿嘿嘿，你装蒜本领最厉害了。”
“啊，你说那个啊，你看看身后。”
“唔……”等我摸到那小尾巴不知道什么塞在我后腰，我觉得特别尴尬，直往凌晨的背上撞，我靠，这也太丢人了好不好！凌晨故意把车头歪了一下，凉凉道：“摔倒我不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