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行在树上一看,心中一喜,但是刺客们身形利索,很快从山坡底一跃而起。有的人发现了藏在了树上的萧世行,大喝一声:“他在树上!”
萧世行心中叫苦,正要跃下逃命。忽地整个密林中响起了一声尖利的竹哨声。突如其来的杀气从四周弥漫过来。刺客们纷纷停住了脚步。萧世行只觉得这竹哨的声音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那刺客们惊疑不定地相视一眼,有的人忽的变了色道:“是龙影司!”
但是来不及了!密林中陡然亮起了许许多多明亮的火把,树木在风雪中簌簌摇晃,刺客们只见那密林上方如飞一般掠来了披着白色披风的龙影司的影卫。他们头上套着风帽,面目看不清楚,可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凌然杀气却是令人胆战心惊。他们的人那么多,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手中的长剑更是闪着令人心寒的剑光。
在密林中,响起几声轻轻的咳嗽。刺客们不由惊慌地抬头看去。只见在密林中缓步走来身穿一身雪白狐裘的殷凌澜。他拢了拢风帽,手指的玄铁指套在火把的火光下掠过森冷的寒气。他淡淡扫了一眼,问道:“萧王殿下呢?”
他的声音很清淡,仿佛不过是在问一个无关的人。刺客们看着传说中的龙影司统领殷凌澜,不由纷纷倒退,背靠背围拢成了一圈。
“劳动殷统领来接,本王愧不敢当!”一声长笑,萧世行从树上跃下。殷凌澜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还流着血的胳膊,淡淡道:“好说。本司不过是奉命行事。”
他看着聚拢在一起的黑衣刺客,垂下眼帘,慢吞吞地道:“既然萧王殿下已经找到,你们也无用了。”
“杀!”他毫无血色的唇吐出这么一个字。黑衣刺客们只觉得漫天的剑影扑面而来和着风雪,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天色亮了,萧世行坐在了殷凌澜温暖如春的马车中。这马车的确是比他的不知舒服多少倍。垫了厚厚一层皮毛,车帘还有车窗都用细软的皮毛封住。马车中升起了炭火,不一会人已热得汗流浃背。萧世行不自然地动了动胳膊,他已经脱了一件外衣,可是这炭火实在是烧的旺了些。流的汗渗了伤口,辣辣地疼。
殷凌澜看了他一眼,把炉火盖了盖,让热气不那么灼热一点。
萧世行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水,谢道:“多谢。”
殷凌澜看着他缠满了绷带的胳膊,淡然道:“伤的并不深,到了京城之前又是那赫赫有名的萧王殿下了。”
萧世行不由摸了摸一夜之间长出来的胡子拉渣,笑道:“这风雪天真的不适合出使南楚。还是怀念那几个月前本王来南楚的风光无限啊。”
殷凌澜薄唇一勾,捻了矮几上的金盏淡淡道:“再出使南楚,萧王殿下可有如隔世的感觉?”
萧世行一笑道:“何止有隔世之感,简直是天翻地覆。只是不知当日三人杯酒为盟之后,殷统领可否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实话,他对殷凌澜出现在这里还是很惊讶的。当日的盟约是他一力促成,他一直很好奇殷凌澜想要的是什么。是什么促使殷凌澜抛弃了容易掌控的太子慕容云,而选择了不容易控制的慕容修。更何况他听说在当日宫变之时,要不是突然出现的殷凌澜救驾,慕容修早就被叛军所杀。这份泼天的功劳,慕容修又该怎么赏?拿什么来赏?
殷凌澜淡淡地开口,他低下眼帘,薄唇边勾起一抹讥讽:“慕容修不会给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还是继续得做我的龙影司统领。萧王殿下可满意这个答案?”
萧世行眼神微微一闪,他还想再问,可是殷凌澜已深深地看向他:“向来都是如此,不是付出了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是想当然而就能做到了一切。这盘棋还在下,只是萧王殿下最好想清楚与什么人合作才是最好的。”
萧世行不由心中一震:“你的意思是……”
殷凌澜轻轻一笑,他的笑意萧索而散漫:“我的意思是,萧王殿下若是有雄心壮志,若是你我联手,这北汉南楚终有一日,合二为一,不再征战。”
萧世行不由深深一震,看定了他:“你的意思是你要助我?得了天下?”
天下?可是如今他在北汉都只能勉强自保,好不容易借由南楚有变摆脱了北汉皇帝对他的兵权钳制,现在的他看起来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风光。昨夜的密林刺杀就是一个证据。在北汉,想要他手中兵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殷凌澜缓缓点了点头:“在殷某人看来,萧王殿下在北汉处处被动,不过是因为没有人替萧王殿下打点疏通。消息不够灵通。”
萧世行有些地方也似慕容修,都是常年在边关守边,打仗自是一等一的,但是一旦回到了京城就束手束脚,处处遇见小人,无法施展。甚至被当政者猜忌。没有经营关系就如瞎子聋子,处处被动。
萧世行一听,眼中亮了亮:“有道理!”
殷凌澜了然一笑:“慕容修自私而寡情,他自小受了皇后周氏排挤,十年守边,艰苦异常,所以他得到一件东西就不会轻易放手。更何况是南楚的江山。所以萧王殿下这次来南楚恐怕所获不会那么容易到手。这就是所谓的货到地头死。萧王殿下想要得到的,慕容修很容易就反悔。”
“对付么慕容修这样的人,只能徐徐图之。”
殷凌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似累了闭上眼,许久才继续道:“我深谙慕容修的为人,此次宫变,慕容修自知亏欠我殷凌澜一个承诺,所以现在的龙影司实则只有我殷凌澜才可以控制。我与他虽名义上是君臣,但是实际上是互相里利用的盟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