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茗烟踉踉跄跄的往牢中走,目光在两侧的牢房之中梭巡,终于,目光定在了一点,她想也不想的扑了上去,抓着栏杆喊道:“将军!夫君!!夫君!!!”
一声比一声凄厉,仿若杜鹃啼血,她半跪在地上,有了五个月的身子已然显怀,所以即便衣着单薄,她看上去依旧有些臃肿:“夫君!为何会如此!”夏茗烟哭红了眼,她刚被告知,杀死她父亲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夫君,威武大将军宋淳。
宋淳在最后反水,一剑要了夏丞相的命。
宋淳看上去分外的冷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只要能够换得夏铭晨生,宋淳无所畏惧。
他冷漠的看着夏茗烟,卸下了一直以来的面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杀了他,你哥哥就能活,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夏茗烟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夫君……夫君的话,是何意?!”
宋淳看着夏茗烟,露出了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笑:“都是因为你吧。”
夏茗烟身子一颤。
“因为你,所以夏丞相决定提前起兵,不让黎景尘登上帝位。”宋淳终于起身,朝着夏茗烟的方向走来,他手上脚下都戴着镣铐,行走间,发出碰撞的响声。“因为你,我没办法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只能够在他的身侧默默地看顾他,就算想尽了办法想要保全他,最后还是被你们父女拖进了深渊之中。”
宋淳看着她,冷声问:“铭晨有哪里对不起你们吗?为什么非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来挡他的路。我有什么对不起你吗?为什么要对我下药逼我娶你,让我没办法和我爱的人表明心意。”
夏茗烟听不懂他的话,摇着头往后退,却撞上了身后押送她的侍卫手中的长-枪,脚步一顿,整个人又往前走了两小步。
“你不应该嫁给黎景尘吗?你不应该好好当你的贵妃吗?为什么要缠上我,为什么要异想天开,和黎景尘作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什么都不知道,就妄图和黎景尘作对?现在赔上了一切,还赔上了我的铭晨!”
宋淳紧抓住栏杆,突然对着夏茗烟怒吼:“我要你们父女生不如死!!!夏茗烟!!!哈哈哈哈哈你个贱人!你就那么爱宋淳吗?!真是爱他!又怎么会这么多年认不出来我不是他呢!若是爱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每夜和你颠鸾倒凤之人,不是我呢!!你以为你做事情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吗?”
“不是的。”他狠狠地看着夏茗烟,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些年你对黎景尘下的杀招,他都记着着,哈哈哈哈!他会一点一点,将那些你要用在他身上的手段在你身上重现的!”
“你不是最怕死吗?很好了,这次不会死了,你会生不如死啊!夏茗烟!”
夏茗烟颤抖着身体,宋淳的话听来杂乱,但是细思极恐,她摇着头,不愿意去信自己听到的话。“夫君,你冷静些。”夏茗烟想要去碰他,却怕他忽然暴起伤到自己:“没关系的,一切都还能够挽回,我腹中还有你的骨肉,这件事情一定是误会,我们可以离开的。”
“你不是杀了父亲吗?父亲是整件事情的主谋,我们和父亲没有关系的,只要说清楚了,我们能够离开的,你不要这样。”对于夏茗烟来说,所谓的家人便是可以利用的棋子,上辈子夏丞相没用,起兵失败,这辈子也是一样的废物。
但是没关系,只要宋淳还在,她就还可以再来,就算宋淳被贬谪,只要不是死,他们就还能够东山再起!
宋淳和她却已经不是一路人了。“我的骨肉?”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夏茗烟的肚子,“我说过,每夜与你颠鸾倒凤之人不是我,你腹中是谁的骨肉都好,不会是我的。”他的神色暗淡:“因为你这个贱人,我已经对不起铭晨一次,又怎么会再碰你,再对不起铭晨第二次。”
夏茗烟跌坐在地上,她再自欺欺人不能,宋淳的话说的很清楚,就如同惊天雷响,一下子在她的耳边炸开。
她好似回到了上辈子刺杀黎景尘之时,那个男人冷笑着告诉她他有洁癖,被她碰一下都恶心至极,又怎么可能让她怀孕,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是他手下的一个暗卫的。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重叠了起来,夏茗烟的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就好像从来没有什么改变。
她还是那个在天牢之中的女人,不过从前是贵妃,还能够自以为是的仗着腹中有皇帝的骨肉颐指气使,现在只是谋朝篡位的奸-人之后,肚子里的,又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夏茗烟没来及骂出声,便被气晕了过去。
宋淳看着她苍白的脸,冷哼了一声。
自作孽,不可活。
她若是不参合到这些事情中来,黎景尘说不定会饶她一命,偏偏这个女人不知足,这些年来对黎景尘下了不止一次的手,甚至还想动她家中那个存在感低的二哥,借夏铭岚的死来刺激黎景尘。
动夏铭岚,便是要黎景尘的命。宋淳不知道这两个人如何会搅合在一起,但是他清楚夏茗烟的无可救药。
他都能够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只是可惜了,本以为能够改变夏铭晨的命运,却还是让他身陷囹圄,满腔抱负都胎死腹中。
不远处,无意之间看了一场好戏的凌霜清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问天道:“像宋淳和夏茗烟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吗?”
天道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给了凌霜清这样的回答:“有很多,什么穿越者啦,重生者啦,攻略者啦,一堆呢。从前宸宸遇到过不少,他们都冲着宸宸‘神’的身份来的,一个个都想站到宸宸身边占他的便宜。不稳定的位面很容易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啦,清清你以后还会遇到不少。不过不用搭理他们,他们有一些是有目的的,有一些是迷糊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穿来干嘛的。一般来说招惹不到你面前,就算凑上来了,也打不过你,直接打死了也没关系。”
天道都这么说了,凌霜清也就不在意了,他对这些人不知为何没什么好的印象,莫名的就对这些好像掌控着未来的人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他现在也算是这些人之中的一员,也没什么好说他们的。
想到让自己变成现在这种状态的人是宗沐宸,凌霜清在心里给这个熊孩子的评价又低了,一代帝王,作成这个样子也是少见的,真会给人找麻烦。
天牢建在地下,日夜都靠燃烧的火把照明,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没有日和夜的概念。
这样的地方最适合睡觉了,凌霜清居住的国师塔内也是如此布置,他不需要呼吸,所以窗户少得可怜,只是用来让空气不要太浑浊,扰了他的清梦。剩下的地方都铺满了各种毛茸茸的毯子,确保国师大人躺在哪里都可以在几秒内陷入梦乡,睡得开心和舒服。
凌霜清睡得迷迷糊糊的,非常舒服,大概是睡蒙了,自己身在何处都有些不清楚了,迷迷瞪瞪间,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喜乐,还有某些庄重低沉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