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晓月楼三楼,田菁便看见崔夙侍立在太后身后,一旁的下首则正坐着荣国公。只是一眼,她便瞧见太后软软下垂的左手有些不对,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
“太后!”
“阿菁终于来了!”
太后微微笑了笑,摆手示意田菁起身,见荣国公似乎有些诧异,她便漫不经心地道:“荣国公难不成忘记了哀家这位田尚宫?当年在京城,田尚宫可是赫赫有名的!”
徐肃元正在悄悄打量田菁,猛地听见太后这句话,一不留神差点咬到了舌头。倘若说阿菁这两个字尚不能让他回忆起当年旧事,那么,田尚宫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就不言而喻了。
经历过两次宫变的臣子都知道,太后身边有文武二弼。徐莹善谋划,不动声色之间布局引人入彀中,只要有她为太后布局,往往能够十有九中;而田菁善武,具体的事情人们都不甚清楚,但是传言中,她却掌握着一支莫大的武力。
他虽然是国公,但由于昔日并无多少威权,因此并无机会得见这位太后身边的红人,可是,只是刚刚那一眼中,分明是一个极其平和的盛年美妇,哪里有什么彪悍的气息?正当他心中惊疑的时候,冷不丁瞥见对方眼神中一缕冰寒的颜色,顿时感到如置身于冰窖之中,连动弹都有些困难。
“太后可要先行敷药?”
尽管尚有徐肃元在场,但是,田菁起身之后仍然直言不讳地道:“得到郡主传信之后,奴婢实在是吓了一跳,已经把最好的伤药都带来了。”
“夙儿就是大惊小怪!”太后嗔怪地扫了崔夙一眼,但眸子中分明是极其嘉许的神色,“不过是扭到了手,相比那些死伤的人,这又算得了什么?”
徐肃元本不知道太后受伤,此时听到这些,不由得心惊胆战,情不自禁地朝崔夙看去。见其镇定自若,又朝自己微微颔首,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其中关键,他亦是心中叫苦。外边似乎没有人知道太后受伤的消息,也就是说,只要这消息泄露出去,他就是唯一的替罪羊。早知道如此,自己刚刚就应该在田菁进来的时候知机告退的!
崔夙早就看到了田菁进门时给自己打的手势,知道李明泽已经安然送走,心中顿时一宽。见田菁为太后挽起袖子,她连忙上前熟练地打开药包,取出一些药酒以及绷带,心中却在想着刚刚刘成报上来的数字。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刺杀,扈从的侍卫之中只有伤者没有死者,唯有当时在车子上,后来跌下马车的两位宫女死了。死因全都是颈骨断折,所以,这一点相当启人疑窦。
“夙儿!”
听到这声叫唤,她方才恍过神来,见田菁意味深长地冲自己微笑,她这才想到自己是在为太后裹伤,顿时歉意地笑了笑:“菁姨,我只是在想刚刚大街上发生的事,一时忘形。”
此时,太后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森然怒色,随后却出言赞道:“多亏以前你教过夙儿一些防身术,今日若非她出手果断,只怕是哀家也难免为小人所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不到如今就连刺杀也用上了兵法,端的是好计算!”
对于太后今日出行途中遭遇刺杀,徐肃元原本就是心中惊疑不定,此时闻听这几句话,更是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什么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其中又有什么含义?他不过是一个只有尊荣不管实事的国公,贸贸然掺和到这样的大事里头,搞不好将来连一个全尸都没有!
“太后,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