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开学了，你也别这么没精打采的，花点力气在学习上，不然高中想和我一起上班怕是不行。”
成叁边大口吃饭边说话，成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尽管他出身书香也在学校任职，却没那么多讲究。
或许是他的父母也就是成凉的爷爷奶奶把所有严苛都给了长子，所以后面的孩子能好过一些，就如名字一般，他是家里老三。
成凉的小名也是爷爷取的，朗君，明朗君子。
之所以有这么个名倒和什么期许没关系，纯粹是因为小时候一算命的说她活不长，名不好，克命脉。
不过那时候名字都登记了，遂以小名代替，家人朋友也都这么叫，在她的印象里，她丈夫是不喜欢这个小名的，所以也从来不叫，她说这像个男人名字，还说弄得这么文绉绉也没见她成绩有多好。
初次听的时候心里很难受，但人的适应惯性在这种时刻也是应验的，听久了，竟觉得对方所说有几分道理。
现在想来曾经的她真是有些可怕了。
“我会努力学习的。”成凉知道父亲这是把她最近的心不在焉当成了对开学的烦闷，只能这样保证着。
虽然她学习一直半上不下，但这样的保证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说了，少年时期的她总是一腔热血，说出口的时候是真觉得自己能做到。
当然最后溃败于时光的细水慢磨也是常见的事，那时候的时间全部从指缝间悄悄溜走，而她，一无所觉。
父亲和母亲依旧是笑，在少年时候看来欣慰的表情其实带着点无可奈何，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当然希望女儿有出息，但因为在如今的时代算是走在前沿的思想，读书自是开阔视野，可成功的道路不止这一条，读书读疯的还少吗，所以顶多嘴上唠叨几句，倒真不逼着成凉学习。
说起来，只是太过宠爱，娇宠着以为可以一辈子呵护。
也算是自我安慰吧，毕竟成凉玩心太重，看着也不像读书的料。
成叁是高中老师，教数学，还是副校长，和所有的中年男人一样发福到大腹便便，唯一的优点是还没开始秃顶，大概再过几年也没差了。
当然那时候父亲也不是副校长了，甚至不再是老师，因为替人背了黑锅，人命黑锅，不管在哪里，一个学生在学校里跳楼都是重大事件，而为了不让事情变的越来越大以至于不可收拾，总要有人当那个承担罪责的人。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那个学生本就有抑郁症，自杀行为和学校老师无直接关联，但命运就是如此，成凉对于这个词已经有深刻的认识。
人这一辈子都是在和命运较劲，即使你再优秀也可能一朝低谷，数年数十年努力化为乌有，这时候低头你就输了。
输了自尊也输了本该挺直的脊背。
可笑的是成凉从没觉得自己的脊背是像父亲那样挺直过的。
就算是离职之后成凉也没见过父亲颓废的样子，反而是换了条路照样走的通畅，曾经听父亲开玩笑的说过，如果不是不当老师改从商了，家里还没那么多钱给她治病呢。
只是她心里还是清楚的，父亲最爱的还是黑板粉笔，是每天清晨清脆整齐的朗读声，是每天准时起床骑着他那辆小毛驴上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