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什么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来往都要有一些关联才能继续下去。
徽瑜看着杨侧妃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也能猜到估计这事儿她是一开始不知情的,或者是知情但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贴上来,一时间看在娘家的面子上不好意思直接给推了,这才硬着头皮过来见她。其实徽瑜不太喜欢这样的事情,不过这几年杨侧妃也算是与她合作愉快,就点点头说道:“那齐家所求什么?”
只有想要求的事情,才会这样贴上来。
杨侧妃是个聪明人,徽瑜就直接把话挑明,倒也痛快。
看着王妃微沉的面容却还会过问这件事情,这就是愿意给自己一两分脸面,心里乍然就松了口气,紧绷着的那根线就像是被一刀斩断了,自己终于不用那样痛苦的等待。
深吸一口气,杨侧妃整理一下思路,这才说道:“这齐家我听我母亲提过一两句,是做古玩起家的。这一辈的齐家出了个经商有天分的后生,现在振兴家族有望,估计是想要走您的路子看能不能从丰益那边拿间铺子。”
胃口真不小!
徽瑜挑挑眉,丰益那边的位置很不错,算得上是京都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徽瑜使了手段拿到十几件铺子,其实想要拿再多些的铺子不是不可以,但是徽瑜知道凡事都要有个度,人不能太贪心,不然便是害了自己,总要给别人留条路,有钱大家赚才是和气生财的道理,才能走得更长远。那么这十几家铺子就是徽瑜手中现在最值钱的,齐家想要从这里面撕下一块肉来,这事儿可只能是……想的真不错,只可惜办不到。
徽瑜看着杨侧妃轻轻摇头,“这事儿不好办,当初丰益就对外讲过,铺子是紧着先认购股份的人先挑,而且还是先到先得,后头还有排不上号的,外来的人想要铺子这事儿办不到。”想了想杨侧妃怕是不懂商场上的规矩就又加了一句,“凡事都有规矩,就比如咱们这王府里,没有规矩就乱了。做生意也是这样,为了一个齐家破了规矩,那后面来更多的齐家这样的丰益怎么应付?”
杨侧妃只觉得脸烧得慌,忙站起身来说道:“婢妾明白了,多谢王妃指点,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看着杨侧妃这样子,徽瑜也觉得这事儿其实不怪她,心里一软,就免不了指点她一句,“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只是要费些力气。”
没想到事情还能峰回路转,杨侧妃一下子愣了。王妃是什么样的人,这几年交道打下来她心里明明白白的。王妃心里有一个界线,做事情只要在她圈的哪个界线里不触动她的底线,其实王妃真的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如果与王妃无关的人,王妃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费事儿。现在会这样指点自己,这是真的把自己当自己人了吧?
心里有些激动,胸口一起一伏的,看着王妃的语速都有些加快,“这事儿婢妾原以为到这里就算完了……”
听得出杨侧妃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徽瑜只是淡淡一笑。自己男人她是不会分享出去的,她就算是在这样的事情上让她高兴一下弥补弥补。
“你让齐家看看丰益周围还有没有愿意往外买的铺子,如果有的话赶紧盘下来,就算是没能租到丰益的铺子,但是等到丰益真的红火起来,搭个顺风船还是可以的。”徽瑜能讲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就要看那齐家怎么做了。
杨侧妃千恩万谢的告退了,第二日就给家里送了信。王妃指点了她这些话,明显是不想见齐家的人,她不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再提这个话茬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轨道上,不管是丰益会所还是丰益钱庄运转良好,徽瑜的心思更多的却是牵挂在远方的姬亓玉身上,眼看着年关将至,只怕是过年也赶不回来了,这恼人的时节,连带着半空中旋转飘落的雪花,都让徽瑜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距离捐银的事情过去半月之后,南边战报大捷,好消息传来,整个京都要到沸腾了。失败阴影悬挂在朝廷上方,连带着京都的百姓都觉得这片天空的压抑,这捷报无异于让过年的气氛更加的浓郁欢快起来。
靖王府里也是如此,打了胜仗,知道王爷无恙,还能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吗?
徽瑜也开心,这样的结果正是姬亓玉想要得到,他做到了。他守护了自己想要守护的,而她也做到了守护他。
虽千里之遥不得相见,可赤诚心愿同时圆满,这个结果徽瑜很开心。
唯一感到惆怅的却是那人什么时候才能平安归来。
誉哥儿不知道第几次放下手里的鲁班锁,眉宇间带着几分恼怒,沉闷的眸子紧缩那几根木头,似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徽瑜把儿子抱进怀里,隔着一扇窗,昭姐儿披着樱桃红白狐毛的大氅正在雪地里跟小小玩耍。白色的雪扯着樱桃红的身影,清脆的银铃声不时传来,再看看儿子紧缩的眉头,徽瑜就觉得格外的好笑。
将被儿子扔掉的鲁班锁捡起来,九根的鲁班锁的确是有些复杂,誉哥儿这才多大玩这个实在是太考验智商了,她看着都不忍。也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的性子,做不好的事情就一遍遍的重新做,这不知道是他多少次重新组装了,便是徽瑜自己都没有这么好的耐性。要真是按照理论来讲,这么小的孩子是绝对没有这样的专注力跟耐心玩这个的。而且一般的孩子在这时期见了好玩的都是往嘴巴里塞的举动,但是誉哥儿不是,吃的跟玩的分的门清,这样的天赋也真是绝了。
徽瑜抱着他在怀里低声说道:“我们誉哥儿生气了?那不玩了?”
徽瑜逗儿子,作势就要将鲁班锁拿到一边去,就见誉哥儿整个人从徽瑜怀里窜出去扑在了那鲁班锁上,死死抱住不动了。
幸好冬日穿得厚,而且这大榻上也铺着厚厚软软的垫子,不然誉哥儿这一扑就要硌着了。
“我的!”
清清脆脆的声音从誉哥儿嘴里喊出来,徽瑜整个儿惊呆了。
誉哥儿说话了!
毫无预兆的就开口了,徽瑜还保持着半弯着的身形,对上誉哥儿小心翼翼盯着她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大灰狼要抢他东西似的。
惊喜过后,徽瑜就心酸了。
谁家孩子开口讲这俩字的,人家不是叫爹娘的吗?
生个女儿说话晚,直接奔着皇帝去了也就算了。生个儿子居然还是这样,徽瑜深深地忧伤了。
小世子开口说话了,整个王府处处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从那天之后,徽瑜跟昭姐儿每日必做的功课就是哄着誉哥儿叫娘跟姐姐,偏偏这孩子嘴巴比河蚌还紧,总是让徽瑜跟昭姐儿母女觉得挫败。每每哄上十次能叫两三回那就是撞大运了,这么别扭的性子,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