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华预计在桐城呆两天,这两天自然不会是什么都不做地呆在屋子里发霉,而是在第一天就被温良给拐了出去狩猎。
温良与陆少华一见如故,两人相谈甚欢,引为知已。
说来一个是镇国公之子,一个是当朝丞相之子,两人皆是京中年轻一代的杰出人物,颇负盛名。可是,两人对对方却偏偏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更因这些年温良一直呆在边关中不回,更不可能见到了。是以,这回见到,两人都发现对方的性格颇合自己脾胃,凑到一起说起话来有些没完没了,甚至有点相逢恨晚的感觉。
早晨,早膳伊始,阿难还没来得及和她二哥叙下话,温良便摇着扇子而来。
依然光**人的美男没有丝毫宿醉的萎靡不振,那摇扇子的风姿让无数丫环倾心不已。
“王爷、王妃,少华,早安。”温良朝在坐在众人拱手行礼后,马上转向坐在婴儿椅上的小包子,笑道:“小楚楚,早上好~~”
小包子正拿着调羹舀着碗里的米粥喝,看到温良,将调羹放到一旁,乌黑的大眼睛萌萌地瞅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奶声奶气地说:“温,叔叔,早……”
温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将小包子抱过来摸脑袋摸小脸,等小包子的小脸皱成一团时,才将她放回原处。
“早安,温大人,用早膳了么?就一起吃吧。”阿难笑着招呼,示意丫环添副碗筷。
“那子修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良也不推辞直接坐了下来,此举使得陆少华多看了几眼。
除了战事烦忙外,温良经常跑王府里来蹭吃蹭踢蹭睡,因楚霸宁没吭声,自然也没有人敢提出质疑,就由着他将这里当成了个家一般爱来就来、爱走就走。这几年肃王府里的人已经习惯了某位军师将这里当自家一样了,所以丫环们见怪不怪了。
男人们安静地吃早膳,这些都是家学渊源的世家之子,将食不言寝不语发挥到极点。只有阿难这个现代意识占主导地位的人完全在这几年的自由生活中抛弃了十几年的贵族教育,言语行动间多了些许的随意——当然,这种随意如果没有某个男人的允许,她也不会这么干的。
“楚楚,不准将青菜丢掉!”阿难有些生气地将小包子挑出来的菜叶子丢到桌上的行为,筷子一放就表示自己生气了。
小包子瞅着她,然后绷着包子脸默默喝粥。
阿难好笑又好气,还同她倔上了。
阿难也不说了,将厨娘特地切碎煮烂的青菜夹到她碗里,笑眯眯地说:“小孩子要多吃青菜才会长大,知道么?”
小楚楚的眉头皱起来,然后张开嘴巴,露出还没有长齐的牙齿,“娘,痒……”
阿难凑过去瞅了瞅,原来是有牙齿又长出来了,显然新长出来的牙齿很痒,弄得她不舒服。阿难将她抱过来惜惜,又哄了下,小包子很快便听话了,继续喝粥。阿难摸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女儿太乖了让她很没成就感啊。不过,若是太调皮了,想来她也会气得想抽人的。
楚霸宁和温良大抵习惯了这场景,神色未变,只在阿难教育孩子时,温良插几句话。陆少华眼里透着一种惊奇,默默地看着笑容灿烂的妹妹,还有她和孩子说话时的随意率性,觉得这是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似乎……理所当然一般。
陆少华心里有些明白,若非一个男人愿意宠她,她不会如此改变。或许,依然会是那个小心翼翼地行事的丞相庶女,面上乖巧听话,憨然甜笑,只有在暗地里才会展露自己真实的一面。
看来,肃王是真的将她捧到手心里来宠爱了。陆少华想起京中那些关于阿难是妒妇的流言,还有阿难打破了肃王“克妻绝子”命格的事情,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一声他这个妹妹是个幸运的。
不过嘛……
陆少华看了眼那只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气都十分像楚霸宁的小包子,觉得妹妹还是再生个男孩比较好傍身。毕竟,京里还有个太后在虎视眈眈看着,随时准备着出手呢。他们现在呆在桐城还好,没人管束。可是,若是回到京城,没有个男孩傍身,太后娘娘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要折腾个媳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男人再宠爱,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护着的,总有疏漏的时候。
早膳后,三个男人一起出了门,阿难将他们送出门后,去处理了些内务之事,便去了小包子那儿。
房里铺着厚软的毯子,小包子正扶着一张凳子练习走路,丫环和奶娘紧张地围在周围,准备在小包子跌倒时随时救架。
见到阿难进来,丫环嬷嬷们赶紧行礼,阿难挥手让她们下去,自己坐在女儿对面与她大眼瞪小眼。小包子是个倔强的,才十六个月大,两条萝卜腿儿颤巍巍的,平时没事的时候,自个会扶着摆在周围的绣墩学走路,那副认真严谨的模样,阿难每每看了都想狠狠捏着她的包子脸欺负一下。
她不敢欺负某位王爷,但欺负长得像王爷的小包子心情还是很爽的。
不过,若是将小包子弄哭了,心疼的还是她。
“来,楚楚,娘教你走路。”阿难扶着她的小手,引着她走路。
等小包子走得满头大汗,也累了时,阿难将她抱到坑上,拿来一旁干净的毛巾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汗水,免得收汗时吹到风感染风寒。
“呐,楚楚,娘问你一件事情哦~”
小包子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抬头看她。
阿难将她搂到面前,亲亲她软嫩嫩的包子脸,说道:“楚楚,想不想要个弟弟?娘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
小包子歪歪脑袋,显然以她的智商,现在想这种还是太早了。不过在阿难不厌其烦地教导下,小包子能口齿清晰地说出“弟弟”这两个字了。
阿难抱着小家伙,嗅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儿,心里觉得有些烦。
她最近要烦的事情很多,首先,是他们要回京的事情。虽然楚霸宁没有同她明说,但她可以从平日的一些痕迹知道他留在桐城几年,为的是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现在那事情已经布局得差不多了,并不需要他亲自坐镇,那么回京是必须的,就是不知道归期定在什么时候。
其次,若是回京,她又得面对京城里那些烦人的事情了,特别是太后一直对她有偏见,这几年太后不厌其烦地送人来桐城,不过结果嘛,不言而喻。所以太后已经认为她是个妒妇了,把持着她儿子不让肃王纳妾,定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而且太后也会认为她肚子也是不争气的,只生了个赔钱货神马的——这是个多好的借口啊,太后定然会在他们回京后,使法子往王府里塞人。就算最后楚霸宁依然会不客气地将人给扫地出门,太后不会怨怪儿子,只会拿她出气……
说到孩子,阿难就想磨牙。
这一年来,她算是明白了,某个男人根本不想让她再生了。当然,她也猜得出他这么做的缘由,不就是生楚楚那回将他吓着了,认为她生孩子太危险了,所以竟然不管自己还未有后代,这辈子就打算要一个女儿就行了。明白这点后,阿难心里又窝心又揪心。有个男人这么爱护你,做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她不满足只有一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