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二揉揉睡意惺忪的双眼,没好气地冲台阶下面的陈炜一瞪眼,“陈大人,你怎么每次都挑了这么晚来?这次又是何事呀?哦,你听说了吗,柳翰林成婚了,那种断袖之人怎么能成亲,不是笑话吗?”傅二不遗余力地挖苦道。
陈炜的脸红了又紫,紫了又红,拼命地拱手,直作揖,“麻烦管家通报丞相,本官真的有急事来禀报。”
“多急?十万火急,那送鸡毛信来呀!陈大人怎么亲自跑来呢?”傅二闲闲地靠了门,剔起了牙。
陈炜急得在府门前直打转,忽停下,跑上台阶,忍痛般从袖中摇出几两银子塞进傅二手中,赔着笑,“本官再请总管跑一趟,夜都没么深了,没有大事,本官真的不敢来打扰丞相的。”
傅二扬起眉,掂掂银子,白了他一眼,放在怀中,“好吧,那本管家就辛苦下。不过,陈大人,你的事最好很重要,不然你就死定了。在此候着,丞相现在见客人,我看他有没有空见你。”
“好的,好的!”陈炜连声应道。
傅二一转身,正准备往花厅走去,抬头看到傅冲陪着位披着一身黑斗篷的人往这边走来。
大夏天的,一个蒙得严严实实的人是很奇怪的。陈炜讶异地打量着。
“慢走,本相不送了。”傅冲淡笑着点头,黑衣人轻轻颔首,一顶小马车驶了过来,那人掀起轿帘,拉实,消失在黑暗之中。
傅冲怔了会神,转过身,看到了陈炜,一皱眉。“陈大人,还窜门呀!”
“呵,丞相,陈大人他刚来,说有急事,小的正要去给你禀报呢!”到底收了点银子,傅二抢着为陈炜说话。
陈炜哈了腰,腿不争气地打着颤。
“哦,又是急事!”傅冲讥讽地一笑,背着手往里走去。傅二一使眼色,陈炜忙跟上。
花厅里烛火明亮,客座上一盏茶还满满的,陈炜眼尖地看到座位上有一块女子用的手绢,趁傅冲低眉时,他手疾眼快地塞到袖中。
“陈大人,是什么急事呀?”傅冲慢条斯理地问。
陈炜诡异地四处看了看,走上前,凑近傅冲的耳朵,把方才在杏红楼听到的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傅冲神情一振,不复刚才的冷落,“你听清了,果真是他吗?”
“是的,丞相,下官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而且还可以找来红袖和绿扣作证。”
“哈哈,推翻皇上,杀死王子,哈哈,真是天助本相。”傅冲狂喜地拍拍陈炜的肩头,“陈大人,这次真的带了个好消息给本相,不错,不错。”
“下官对丞相一直敬佩得五体投地,能够为丞相出力,是下官的荣幸。”陈炜忙不迭地表示忠心。
“嗯!后面确是有陈大人出力的地方,在皇上面前,你也敢这样讲吧!”
陈炜一挺胸膛,“那是自然。”
“好!”傅冲眼一眯,思索着,“那我们明日就去呈见皇上,到时看慕容昊还如何狡辩?”
陈炜跟着点点头。“那下官告辞了,丞相!”他识趣地说道。
“好的,明日早朝见了!”他破例地把陈炜送出花厅,抬头时,看到后园绣楼的花阁中,一个单薄的身影对月独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宝儿都快有一月不唤他爹爹,不和他讲话了。
陈炜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连他自已都吓了一跳。
他大着胆子说,“听说傅小姐娴雅恬静,下官一直仰慕已久,只叹无缘相识。”
傅冲惊愕地看着陈炜,那目光象入木三分似的,陈炜心里毛毛的,讪然一笑,“下官看到小姐的倩影,不由自主斗胆,就说出来了。这是下官的心里话,冒犯小姐之处,请丞相惩罚。”
“陈大人,还没娶妻,是吧?”傅冲恢复神色,淡淡问。
“是的,下官祖居江西,小有薄产,为功名,一心读书,还没考虑婚姻大事。”这夜怎么这样热,陈炜挥去额头的汗水,激动地说。
傅冲暗暗点头,他知道这陈炜不算君子,知道他这话是在试探他的心意。宝儿能嫁给他吗?宝儿与那只猴子之间发生的事,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又添油加醋地一传扬,洛阳城中都传遍了,这丞相府就再没任何媒人踏进过。不必慕容昊退婚,他主动向皇上说宝儿配不上太子,皇上只是说了可惜,就没再继续讲下去。
宝儿一日比一日消沉,他不知女儿心里怎么想,但看得出宝儿心中很苦。
他急呀,可急又何用呢?
柳少枫娶妻了,也不便再向白少楠开口,好机会都错过了。退而求其次,这个陈炜,也许能考虑下,但他要把陈炜提升到一个档次,看陈炜的表现,再谈婚事。
“陈大人,户部侍中刚刚升为尚书,现在缺人,你有兴趣去试试吗?”
陈炜大喜,一揖到底,“下官不会让丞相失望的。”天啦,他的东风终于刮过来了吗?
“嗯,本相明日会向皇上推荐你的,好好表现,以后的事,我们再说。”他话中有话,陈炜一听就明白,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下官记下了,丞相,早日休息,多保重。”他识趣地转身离去。
傅冲打量着他的背影,一个喜欢烟花巷的男人,他并不喜欢,但现在也没有多少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