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韩锦中毒之后, 丹阙就再睡不下去了。他不打算抛弃韩锦, 如果没有韩锦, 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也许也很难再活下去;可是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他把衣服都取来, 一件一件替韩锦穿上。
前些时日都是韩锦伺候他穿衣服, 今日还是他一生里头一回伺候别人。如今已是深秋, 韩锦又疼的直冒冷汗, 丹阙一件一件衣服往他身上裹, 把他裹成了一个球,仿佛只要他暖和了就不会再痛似的。韩锦因为疼痛一点也不配合,不停地缩起身子,丹阙全没有不耐烦,不住吻他的眼睛和额头,哄道:“锦锦,把手抬起来,乖。”
韩锦看到丹阙焦急的脸色,也不再喊疼了, 只是捂着肚子细细呻吟。
丹阙封住了韩锦身上的几个大穴,防止他体内的毒素太快蔓延,然后又将几件行李匆匆打包, 把包裹系到韩锦背上, 然后在他身前蹲下:“上来, 哥哥背你走。”
韩锦却摇了摇头, 扶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锦锦能走。”
丹阙自己也是重伤未愈,便不逞强,把韩锦身上的行李解下来系到自己身上,搂住韩锦的腰,让他把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走了出去。
此时夜色正浓,丹阙打算在夜色的掩映下带着韩锦连夜逃出雁城。他不会抛弃韩锦,也不会跟纪舒走,而是打算冒险赶去万艾谷,万艾谷中有许多厉害的毒师和药师,说不定能替韩锦解毒。这一次要用韩锦的生命作为赌注,可他宁愿赌这一把,也不愿这样向纪舒低头。
然而他们出了小屋子,才发现徐记的后院里灯火通明,所有的灯笼都亮着,最亮的地方是苗易所在的院子。前些天苗易被丹阙下毒以后整整昏迷了两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疯了,谁都不认识,整天说胡话,看起来比韩锦还要傻的多。
丹阙不知道苗易那里又出了什么事,却不关心,只想抓紧时间赶紧带着韩锦离开。然而他们还没走上几步,突然从苗易的院子里冲出几个人,众人数目相对,都是一愣。
出来的几个人,不是徐记里的人,不过今早上午他们才刚刚见过面——是云山派的那三名男弟子。
一名弟子率先认出了丹阙和韩锦,惊呼道:“是你们!”
丹阙心急如焚,他恨不得长出翅膀直接飞到万艾谷,也不知韩锦的情况到底能拖延多久,也许早一刻万一刻就是活的小傻子和死的小傻子的区别了。他不想和这些云山派的人纠缠,故而一句话也不说,拖着韩锦急匆匆往外走,那几人见他们如此,以为他们要逃走,连忙追上来拦截。
那名为首的蓝衣男子道:“两位前辈何故见了我们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要走?”
丹阙压抑着怒气道:“滚开!”
他们这才发现丹阙身边的韩锦看起来不太好,脸色蜡黄,嘴唇发白,一副病容。
蓝衣男子吃惊道:“这位前辈怎么了?”
丹阙绕开他往外走,转头柔声安慰韩锦:“锦锦乖,再忍一忍。”
那三人见状有些犹豫,没敢再阻拦。
眼看丹阙带着韩锦快要走出徐记的后院了,突然从苗易的院子里又冲出了两个人,一个是云山派那位女弟子,另一位则是福伯。
那位女弟子大喝一声:“站住!你们要去哪里!”
丹阙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那名女弟子冲了上来,横剑拦住他们的去路,看清丹阙的打扮和韩锦的脸,也是吃了一惊:“竟然是你们!”
福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小姐,就是他们。”
“小姐?”丹阙不由得一怔,眉头蹙的更紧。
原来这位云山派的女弟子就是苗易的独生女,徐家唯一的后人。她名字叫徐小苗,年方十七,七年前被苗易送到离雁城不远的云山派学武去了,每年难得有机会回来一两趟。这回由于赤霞教的事来到雁城,正好给了她探亲的机会,没想到来了才发觉父亲居然疯了。她的大师兄,也就是那位打头的蓝衣男子慈勉精通医术,替苗易诊断了一番说苗易并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福伯立刻想到了住在后院里新来的那对奇怪的兄弟,刚对徐小苗说完,就听见后院里吵吵闹闹的,两人赶出来一看,却是丹阙要带着韩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