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兰香却不知苗冠玉的心思,于她而言,是绝对不能让老太太和苏夫人对她有任何不好的印象的,不然季泠死后,她如何能进楚家的门?
所以哪怕要讨好季泠会膈应死她,苗冠玉还是决定得做。小女子本就是能屈能伸之辈。
实则季泠这边还真需要人帮手,楚寔走得急,她却不能慌,回京要带各种土仪送人,都要事前想好,理好,否则很容易得罪人。
光是这采买的事儿就让人头疼了。毕竟季泠到成都府也没多久,也不常出门,对当地的风物知道的也多局限在跟吃食有关之上。
所以苗兰香上赶着要帮忙,便是芊眠都不好拒绝,毕竟她可是推荐了不少有特色的好东西,比如那叙永的糟蛋,还有何家的蜀绣,若是她不说,便是季泠也不知道呢。
这蜀绣虽然名满天下,可如今做得最好的却是何家,但他们家为人低调,等闲人也买不到他家绣品,即便是知府夫人要买,也得排队,毕竟前头还有布政使等人呢。
也不知苗兰香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季泠插队买到了两方,一方手绢,和一方披肩,都是绝妙的精品。
如此一来,便是芊眠都不好说苗兰香的坏话了。
季泠看着那两方蜀绣,却没多少感动之色,只淡淡道:“苗氏所求只怕不小,芊眠你开箱子拿五十两银子送于苗夫人吧,至于往来还是算了。”
芊眠却是没想到季泠如此坚决,但转念一想,苗兰香明知道得罪了自家少夫人,如今还能厚着脸皮上门,所求恐怕还真不小,否则如何能忍。想到这儿,芊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觉得还是季泠看人看事都更透一些。
苗兰香看见那五十两银子,脸色立即转成了酱色,“芊眠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不过一点儿小事,却拿银子来打发我,也太见外了。”
芊眠笑道:“苗夫人,上次蜀绣的事儿多亏你帮忙,这只是一点儿小心意,应当的,你还是收下吧。只是我家夫人身子的确不适,否则该当面谢你的。”
话说到这儿就很明白了,季泠并不领苗兰香的情。
芊眠走后,苗冠玉沉着脸道:“原以为是个心软的,想不到凉薄如此,倒是叫人看走了眼。”
却说大半月后,季泠总算是办置齐全了土仪,行李也收拾好了,这便启程回了京。
老太太那边是早就接了信儿,知道季泠要回来,早早就打发人到城外接了她。
季泠衣裳都没换便去了嘉乐堂,进门后给老太太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眼里也含着泪光,“阿泠不孝,这两年都没能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眼里满是思念。
虽然楚寔待她很好很好,可他给与的安全感却不及老太太十分,唯有跟在老太太身边,季泠才觉得心能踏踏实实地放在心底。
老太太将季泠拉起来,细细地打量了许久才放开,不无感慨地道:“阿泠越发水灵了。”
女孩儿长大了,身段儿长开了,蜜桃似的胸脯,柳条似的腰,荷茎似的长腿,摇曳袅娜,风华已经绝代。那肌肤好似上了釉的名窑,薄、灵、透、亮,远看好似有光透体,近看则是釉彩生辉。
古之形容美人的溢美之词,加诸她一人身上似乎都不过分,反而还嫌不足。
“就是越发窈窕了。”老太太似是抱怨道。
季乐在一旁插嘴笑道:“哎,自打宫中的黄淑妃因学那飞燕掌中舞得宠后,如今天下人就都喜欢细腰了,泠妹妹可是深得其髓。”
季泠转而看向季乐,她的性子还真是一点儿没变,说话喜欢打压人,明知道老太太最不喜欢姑娘家为了穿裙子好看而不吃东西的。
不过大概是因为才回来,看见什么都亲切,季泠心里只有欢喜,“可惜我不会跳舞。”
季乐没想到季泠会如此说,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人也的确更美了。以前的那种美,好歹还能让人望其项背,如今可真真是叫人一点儿媲美之心都生不起来了。
季泠看季乐,却发现她脸色比以前蜡黄了不少,再看腹部却是平坦如故,哪里像是怀有几月身孕的人,想来必然是发生了变故。
季乐发现季泠的视线在她腹部停留了片刻后,眼里流出一丝悲痛来,又强压了下去,看季泠却是越发地不顺眼了。明明她处处比季泠强,可瞧着季泠过得却比她舒心一百倍,这两年想必楚寔待她极好,否则她也不会出落得如此明润,好似被人精心养护的玉一般。
人呐,最怕的就是比较。
老太太却没留意到季乐和季泠之间的视线交换,只顾着问季泠这两年可好,又问了许多楚寔的琐事儿,季泠一一答了,老太太这才心满意足,末了又道:“哎,大郎从小办事就稳妥,蜀地有难,他恰逢其会倒是推脱不了,如今山东出了大乱子,兰……”
老太太也知道直呼其名不好,于是改了口道:“出了大乱子就想起大郎了,他爹也真是的,自己儿子都护不住。”
季泠会握住老太太的手道:“老太太你别太担心了,表哥说他有把握的,让咱们不要忧心。他想建功立业,咱们要紧的是支持他,尤其是你老人家,健健康康的,才能让他安心在外头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