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薇便忍不住红了眼圈,“只为她生得比寻常人好些,暴躁凶悍成了直爽大气,骄狂无礼成了光明磊落,连缺点都能越看越顺眼,坏事自然都是别人做的!男人眼里的公平,无非如是!”
涂风愕然,欲言又止。
宋与泓盯着她,“于是,你满心就觉得,她赢得那么多人的尊重和爱惜,都是因为她的美貌?”
尹如薇也觉出自己似乎太过激烈,缓缓吐了口气,说道:“或许她的确颇有才识,且文武双全,非我能及。但她心机深沉,如今和韩天遥、宋昀走得又近,早晚是个祸害!”
宋与泓眯眼,“我的王妃倒是越来越能干了!我却不知,我派出去的那些人里,有谁会听你的主意?又或者朝颜那些忠心耿耿的凤卫里,又有谁愿意帮你的忙?”
尹如薇哂笑,“若她那里的人真的个个忠心耿耿,我又从哪里知晓花浓别院之事?都别忙,如今既已向韩天遥动了手,朝颜亲自过去追查此事,若查不出眉目便罢;一旦查出因果,便为自保计,他也不得不对朝颜下手。不是个个夸奖朝颜武艺好,谋略高吗?且看看她能不能破解韩天遥出事之谜,将自己也送上不归路吧!”
她睨向宋与泓,“你觉得我心狠手毒也罢,不念旧情也罢,我都打算替我的夫婿除掉这样的祸害。你领情也罢,含恨也罢,都已……覆水难收!”
说罢,她竟不再看他一眼,掉头奔了出去,“砰”地摔上了门。
屋中蓦地一暗,竟有丝丝寒意沁了出来。
涂风打了个寒噤,低低道:“殿下,你看她……她说的有几分可信?”
宋与泓看着那紧闭的门扇,道:“若她能知晓花浓别院之事是我所为,那她所说的便不假。至少,朝颜身边……有极亲近的人背叛了她!”
涂风迟疑了下,说道:“殿下……有一件事,她误解郡主了!当时是我不忿殿下居然要当众为她戴上水晶莲花,故意伤了那猴子,为的是闹出点动静来,显出点不祥的兆头来……谁知她竟怪上了郡主,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与泓却已顾不得理会理会这些琐事,只细细梳理着十一身畔那些可能了解详情的亲近之人。
花浓别院出事之际,十一尚未和凤卫联系。
齐小观当时受济王所托救护韩天遥时,都认为芳菲院那拨杀手真是施家所派。
十一向来维护宋与泓,想来齐小观至今都不知内情。
算来若非宋与泓用了十一配制的毒药,连十一都不会猜到是宋与泓在动手。
慢着,十一配制的毒……
宋与泓似有一道冰冷寒泉自足底涌上。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几乎是从齿缝间憋出字来,“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昼夜兼程,赶去北境!”
涂风大惊,“殿下,皇上病势不轻,你怎能在这时候离京?”
宋与泓道:“父皇病情一时应该无妨。而朝颜根本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兄弟背叛,毫无防备下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被害之人!”
涂风失声道:“难道那人是……”
而宋与泓已快步走到书架间,打开一格暗屉,从中取出一本书残旧的医书,一个密密塞紧的瓷瓶,以及一页纸笺。
纸笺上的字迹浑厚有力,却异常细致地记录了所装毒粉的原料和毒性试验结果,还有解毒药方的测试……
百密终有一疏。
当年熟悉这毒的人,除了他和十一,分明还有一个人……
一个十一最信任的人。
乡野的荒山和密林间,不时有北魏骑兵奔过。
大约十多天前,南楚主将韩天遥领一支兵马从莒州赶来,相援再度陷得靺鞨人重围的枣阳,并联合城内的赵访共同出击,暂将靺鞨人逐开,送入粮草。
但魏军主力尚在,主将乌古赛可再不甘一再败北,攻势极频,短期内大小战役数十场,各有胜负。
这时,出城巡视敌情的韩天遥意外失踪。
赵访等疑心是遭遇靺鞨人伏击,但四处搜查后,却只在城外发现了几名被杀的刺客尸体。
请了懂行的高手来看,立时判定韩天遥遭遇刺客伏击,但他身边显然有更厉害的高手帮忙,那群刺客应该已被击退。
但韩天遥并未回来,竟和他身边的几名亲兵一起失踪了。
不久,那些亲兵的尸体在另一处密林间被发现,附近四处血迹斑斑,显然死前有过激战;而韩天遥依然不见踪影。
赵访着慌,连忙通知忠勇军时,那边乌古赛可也得了消息,只留意在枣阳附近寻找韩天遥,却是希望生擒韩天遥,挫一挫楚军锐气,才好趁机攻城掠地。
可双方都一无所获。
随即率部分忠勇军赶来的大将闻博立时断定多半是朝中有人暗中动作,又恼又恨,却再不敢相信武艺高超的韩天遥这就么消失了,依然在枣阳城外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