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看见豫王就欢喜,眼睛看着他抿着嘴笑,然后道:“我爹新近得了个与律法有关的官儿,正在兴头上,却对本朝律法一窍不通,我想买几本律法手册送给他。”
赵臻自然已经知道宋甜的身份,看了她一眼,见她正看着自己,杏眼清澈,眼神灼热,耳朵不由有些热,移开视线,看向书架,温声道:“书在那边,我帮你挑选吧!”
宋甜对豫王自然是满心满眼的信任,“嗯”了一声,随着豫王走到了一排书架前。
豫王比她高好多呀!
与律法相关的书册摆的位置有些高。
赵臻伸手取了一本,翻看了一下,交给了宋甜:“你看看这本《大安律》,这是本朝最基础的律法。”
宋甜接了过来:“你再帮我挑选几本。”
赵臻这段时间也在随着先生研读本朝律法,自然熟悉得很,很快就又帮宋甜选了几本书。
宋甜抱着这一摞书,眼睛亮晶晶看着赵臻:“我买这几本书!”
赵臻见她满目欢喜看着自己,毫不怀疑自己是在哄骗她买书,不由笑了,开口道:“我叫掌柜过来结账。”
他伸手掀开细竹丝门帘,正要出去,忽然又扭头看宋甜,发现宋甜果真在盯着他看,瞬间有些慌乱,不由自主开口道:“你……饿不饿?”
宋甜就等他这句话呢,老老实实点头道:“饿。”
她声音中不由自主带了些委屈:“我用罢早饭出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
赵臻“哦”了一声,说了声“等着”就离开了。
书肆里只剩下宋甜和紫荆。
紫荆已经认出眼前这个清俊的少年书生,正是在梅溪酒家外面见过的豫王,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又是疑惑。
她低声埋怨宋甜:“姑娘,你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傻乎乎问人家要东西吃呀?”
听听姑娘方才那语气——“我用罢早饭出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这不是撒娇是什么?
宋甜眯着眼睛笑。
她还记得前世豫王亲自提了一个食盒过来,那时的她只顾着害羞了,一直到离开都没尝出点心的味道。
这一次,她可要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品尝一下了。
赵臻很快就提了一个食盒过来了。
宋甜毫不客气地迎上前去接过了食盒:“我帮你摆吧!”
她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两碟点心,一一摆放在小炕桌上,这才发现是一碟松子百合酥和一碟酱鲥鱼干。
见宋甜在小炕桌前坐定,清凌凌杏眼盯着两碟点心,赵臻不禁微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沏了两盏茶,递了一盏给宋甜:“你吃得惯清茶么?”
宛州这边常吃的是果仁泡茶。
宋甜在京城生活过几年,也习惯了京城的清茶,喜孜孜道:“果仁泡茶太甜了,吃松子百合酥和酱鲥鱼干,清茶更配些。”
紫荆在一边拾掇食盒,闻言心道:姑娘,你不是最喜欢加了蜂蜜的果仁泡茶么?
这时候琴剑过来请紫荆:“姐姐请到后面用些点心吧!”
紫荆看向宋甜。
宋甜正拿了双竹箸递给赵臻,见状忙道:“紫荆,你尽管去吧!”
宋甜知道赵臻爱吃甜食,把那碟松子百合酥往他那边移了移:“你尝尝这个。”
赵臻看了宋甜一眼,果真夹起一个松子百合酥吃了起来。
宋甜夹了片酱鲥鱼吃了,这酱鲥鱼片咸香筋斗,与平常吃的糟鲥鱼滋味不大相同,便又夹了一片。
赵臻看她爱吃,脱口而出:“爱吃鲥鱼么?”
宋甜连连点头:“爱吃。”
她又夹了一片酱鲥鱼:“只是这鲥鱼太过珍贵,难得品尝。”
“鲜鲥鱼滋味更好,”赵臻抿嘴笑了,“下次我得了鲜鲥鱼,请你吃鲜鲥鱼。”
鲜鲥鱼作为贡品,一直是皇室专供。
赵臻虽然不受永泰帝宠爱,却毕竟是亲王,明面上该有的都会有。
宋甜在豫王这里才不客气,忙道:“一言为定!”
她怕豫王得了鲥鱼忘了她,忙伸出尾指:“拉钩!”
赵臻还没见过这么馋的小姑娘,灿烂地笑了起来,伸出尾指,与宋甜勾了勾,道:“一言为定!”
宋甜笑眯眯看着赵臻,又夹了一片酱鲥鱼。
眼前这个少年,曾经抱着满是鲜血的她的尸体离开,曾经亲自把陈尚宫用绫罗绸缎装裹好的她放进了桃花洞棺材里,亲自往她的墓里扬了第一锨土……
她又如何会跟他客气?
吃饱喝足,宋甜要离开了,汗青书肆的掌柜终于出现,把她选购的书册用纸包好,用纸绳系紧,微笑道:“盛惠八钱五分。”
紫荆付了账。
宋甜一出门,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她知道这是赵臻安排的,忙回头和赵臻说道:“我家马车在书院街口大柳树那里等着呢!”
赵臻抬手示意,待车夫把马车驶近台阶,这才道:“我让人去和你家车夫说一声,你乘这辆车回去。”
从这里到书院街口,距离颇远,女孩子步行走过去怕是累得很。
宋甜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屈膝福了福:“多谢。”
说罢,她带着紫荆登上马车。
赵臻立在汗青书肆外,目送马车消失在前方转角处,这才回了汗青书肆。
琴剑紧跟着他进了后院,这才小声道:“主子,王府女官遴选,宋大姑娘也报名了。”
赵臻听了,看向琴剑。